归兮离兮

软糖

1.

  人生多的是没办法控制的事情。

  金硕珍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金泰亨,鲜艳的发色在照明下显出一种奇异的光泽感,像时光宝盒边沿的宝石,提醒人们如果妄图裁剪时间一定会得到惩罚。

  他自抑不住地想着,

“如果可以决定未来,坠入深海的宝盒还能够拾回吗?”

  这时轮到朴智旻回答问题,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,金硕珍的目光随着朴智旻的动作游走着,不经意间撞上了田柾国酿满笑意的眼,让他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停留在了兔牙少年的脸上,

  “那么修改过去呢?我就会幸福吗?”

2.

  “我从珍哥那里学到了让自己幸福的方法。”

  他看着朴智旻的Vlive回放视频,苦思冥想着,“我有什么能让人幸福的方法吗?”一低头发现自己已经吃掉了两大袋软糖。

  他突然意识到了时间,迅速地把吃过之后的包装袋团成一团,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局面。角落的蜜袋鼯轻轻地叫了两声,他看了看空着的手掌心,又看了看攥着的包装袋,手脚麻利地把包装袋塞到了可爱生物笼子里的隐蔽处,“闵玧其你可使劲找吧。”他坏心眼地想到。

  突然门被人推开,他反射性地直起身子,扭身往床边走。

  “哥在干什么呢?”这个声音很温和,完全不同于闵玧其的醉酒嗓,郑号锡走了进来,状似不经意地撇了一眼蜜袋鼯的休息地,“SUGA哥给我打电话说今晚不回来了,让我来陪着你。”

   “哥又吃糖了吗?今晚也难受了吗?这次疼的厉害吗?”郑号锡一边温柔地质问他,一边悠闲地蹲下拿了一条磨牙棒逗弄笼子里的鱼糕。鱼糕被吓得窜到了笼子的角落,把匆忙藏好的包装袋暴露了出来,“哥怎么和自己养的宠物一模一样的,胆子真的好小。”郑号锡弯着眼睛扭头看着他,“不想被发现的话就不要做了呀,哥毁灭证据时惊慌的样子,真的让我感觉到哥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呢。”

  他不愿意转身面对郑号锡,径直躺到了床上,把被子蒙到头顶,闷闷地说“啊J-Hope你胆子比哥还小哥有说过你什么吗?真是的现在一个个的都要做我的哥了,啊这群朋友真的越来越不好相处了!”

  “哥有想要好好和我们相处吗?之前放送里说自己没有朋友是真的吧?”郑号锡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,“哥什么时候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呢?把我们当做什么了呢?”

   郑号锡能感受到,有什么湿润的气体从浅色的被子下钻了出来,带着难过和不知该怎么说出口的自我折磨。

   他在哭,压低了自己灵魂的高度,让自己的喉咙以吞咽发音,留下来的都是沉默的泪水,时间带走了爱人,带来了救赎,但疼痛一直在跟着他飘行,往日里都是闵玧其来做这份苦痛的见证人,但今天郑号锡来了,更温柔,但也更让他手足无措,无法卸下自己的帷幕,缠绕着让自己更加难以呼吸。

  郑号锡知道什么呢?他心里想,郑号锡只知道自己有了病,只知道自己不知何时变了,只知道自己的表皮还写着金硕珍的名字,有着金硕珍的美,但内里已经是一只深海里的独鱼,但郑号锡不知道是谁把他抽向深海,漩涡里又是谁的引力,是谁让他不自觉游向不见天日的深渊,戳瞎了自己的双眼。

  “我不吃了,你别管我了。我会好的,玧其跟我说过,我只是需要时间,就一点点时间就好。”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,金硕珍在镜头后说话时微妙的撒娇感在潮湿的痛苦中还是一如既往,“Hope啊,你不要告诉玧其,我会自己跟他说的,我保证。”

  郑号锡的嘴角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持上扬的状态,他不自觉地放沉了声音,“我不知道哥是怎么想的,但如果哥还是没办法改变自己的状态的话,我就去找柾国了,哥不希望他知道吧,还是说哥现在怎样都无所谓呢?”

  “号锡啊,南俊一直说你是最能整理状况的人,就不要让事态扩大了好吗?”金硕珍终于露出了头,眼眶还是红的吓人,但神色已经变成了长兄的样子,“我不希望亲手打破我人生里最美好的东西,你能理解的对吗?”

  “去给玧其打电话吧,然后告诉他,我不需要人再陪着我了。”

3.

  从飞机上下来已经是凌晨4点,强打起精神应对完接机的女孩子们和记者,成员们陆陆续续都上了车。

  金硕珍走在最后,他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大家都有所察觉,尽量地让他有一个人的时间用于休息,这次也默契的把单人的车辆留给了他。

  他坐上车,朝开车的经纪人打了个招呼,戴上耳机闭上眼听歌。随机歌单仿佛知道现在的时间,一打开就跳到了金泰亨的那首歌,低沉的声音在他的大脑里旋转着上升,因为听了太多遍,恍惚间曲调都有些失真的感觉。他几乎是瞬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,却突然被下一首随机跳到的歌惊醒,他有点费劲的把手机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来,点击后退一首,又按下了单曲循环模式。

  他又闭上了眼,浑身的疼痛如约而至,让他感觉自己几乎要被杀死。黑暗里的昏沉都是虚无间的走马灯,他刚想要放任自己下坠,一只冰凉的手拉下了他的耳机,那手有些软,不够宽大,应该不是金泰亨的手,他这么想着,抬眼看向来人。

  “智旻啊,怎么了吗?你不是在前面和柾国一辆车吗?你俩不会又吵架了吧,啊真是,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能向以前那样天天为了小事吵架呢?”他打了个哈欠,尽力按照平日的语调来说话。

  “明明哥才是最幼稚的吧,没有吵架啦,泰亨去找他打游戏,我嫌他俩太吵了就来找哥了,哥这里应该比较安静吧。”朴智旻弯着眼睛对着他笑,说着又挥了挥手里握着的耳机头,“但好像哥这里也都是吵闹的人的声音呢。”

  “哥和泰亨怎么回事啊,不是很好来着吗?现在看着,感觉哥好像因为泰亨要死了一样呢。”朴智旻挨着金硕珍坐下,把头搁在金硕珍肩膀上,窝成一个舒服的姿势。“哥不是一直活得很幸福吗?为什么会因为泰亨变得这么难过呢?”

  “呀,你这是什么歪理,幸福的人就不能难过吗?”金硕珍瞪大了眼,不可思议地看着朴智旻,一会又小声的说“而且擅自说从我这里学到了什么幸福的方法,智旻尼是说谎精呢。”

  “以前是来着,但哥现在好像丢失了幸福的能力了。”朴智旻直起身子来,将身体转向金硕珍,“到底发生了什么?我知道哥和泰亨交往过,但交往之前哥的状况就不太好了吧,玧其哥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,号锡哥那天从哥的房间回来就很生气的样子,他也一定知道吧。南俊哥呢?南俊哥不会不知情吧?哥如果什么都没跟南俊哥说的话,那真的会很伤他的心的。”

4.

  其实症状是在很早之前就出现过的。那是金泰亨很难过的一段时期,各种悲伤的事情交织着,挤压着他纤细而敏感的神经,勒着他的脖子把他拖拽着走向自我消沉。金硕珍看着金泰亨越来越沉默寡言,难以表达自己的情绪,自己却毫无办法,心脏也跟着一点一点下沉。

  那次演唱会结束后,他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,摩挲着金泰亨放在沙发上被泪水沾湿的绿色棒球服的衣袖,突然感到疼痛从指间开始泛起,顺着神经脉络蔓延到身体各处,他一下失了力气,摔在沙发上,抱着那件棒球服蜷缩了起来,他咬着嘴唇,压抑着自己的声音,无法抑制的生理性泪水流到了衣服上,覆过了金泰亨的泪痕,他觉得仿佛这样能让他同金泰亨共感,替他承担那些满溢而出的难过。疼痛潮水一般把他扑翻,他紧紧抓住那件衣服,却被口袋里的包装袋划到了手,他颤抖着把那袋软糖拿出来,是他一贯吃的口味,用牙咬开包装袋,把软糖倒进嘴里,微咸的泪水混了进来,让他有些想吐,但疼痛却神奇地缓解了,不再侵袭着他的大脑,锤击着他的身躯。

   他无力地躺在沙发上,看着天花板,很神奇地发现自己的执念居然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,精神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,就用身体上的疼痛来提醒他不要失控。他的眼泪不停地流,心里的巨浪却被这种疼痛的折磨舒缓了,金泰亨是他的痛神经,他心想着。

  而他是真的不能忍痛。

 

5.

  时间走着,他和金泰亨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好与坏,也谈不上微妙,只是不像最初那般亲密,却也不像亲密过后的那一段疏离,金泰亨在他面前与往日一般,但又和从前不同了,变得更加敏感,对人的依赖也更重些。他有时不知道金泰亨到底怎么想,猜来猜去也觉得好累,更难过的是疼痛的叠加,让他对金泰亨几乎产生了应激反应。

  他很是逃避过一段时间,对于金泰亨过度的感情被他人为的分割再给予其他的弟弟,他有时将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,远离他们的时候,觉得每个人身上都有他痛苦的影子。他还是他们的兄长,握着底线的人。

  他自己就是一条底线。

  底线断掉的时候,他也就没有什么用了。

  排练MAMA舞台的期间,因为特殊的演技表演,金泰亨总和他待在一起,他多少觉得有些尴尬,也多少因为疼痛而觉得不便。一遍又一遍的排练过后,田柾国躺在他的腿上,大口喘着气,一手举着手机跟他说:“哥,泰亨哥昨天说今晚想咱们一起聚餐,只有你没回了。”

  他愣了一下,想起来昨晚好像是看到过这样一条消息,但忘记仔细看了,“我今天晚上倒是没什么事,怎么突然想起聚餐了?”

  “哥应该去问泰亨哥吧,话说回来哥最近总和泰亨哥待在一起呢,是因为MAMA舞台吗?演技表演的内容没有多少吧,要我说彩排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就完全可以了。而且哥最近吃糖也太凶了吧,上次去哥房间还看到满满一箱,这才三四天就只剩几袋的样子了。”田柾国把手机揣进兜里,坐起来和他额头相抵,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哥好久没和我和智旻哥一起喝酒了,糖比酒更让人上瘾吗?”

   他因为突然的靠近觉得有些紧张,而金泰亨正在朝他和田柾国的方向走来,有些潮湿的头发在指缝间杂乱着,他注视着金泰亨,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田柾国的肩膀,他看见金泰亨越过他们俩,坐到了他的身后,一只手从他的腰侧抚上来,从胸前游过,抓紧了他衣服的前襟,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,“哥晚上到底去不去呀,一直不回消息真的很讨厌唉。”

   他喘了一口气,松开了田柾国,“柾国啊,哥有点低血糖,你那还有软糖吗?有的话给哥再拿一点吧。”他拍开金泰亨捂着自己眼睛的手,跪坐起来,握着自己衣襟上的那只手,说“哥真的很累呢,有点不想去了,但因为是我们泰亨的邀请,那哥就改变主意赴约了。”金泰亨攥得很紧,他用了些力气才把那只手拽下来,但很快金泰亨又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,呼着气说“硕珍哥现在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,变成不直爽的坏男人了。”

   疼痛从金泰亨的呼吸间渗入他的脖颈,他感到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钝刀磋磨着他的咽喉,他的手开始发抖,他额头的汗像血泪一样以一种痛苦的轨迹蔓延下来,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整个人像自我奉献的白鸟,他感觉颤抖已经蔓延到了自己的牙关。

  田柾国提着一袋软糖走了过来,握着他的手把拆开的糖拿到他的嘴边,他低着头咬了过来,动作间金泰亨的发梢蹭过他的耳朵,他攥住田柾国的手,冲田柾国笑。

  田柾国愣了一下,笑着说“珍哥现在,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呢,现在需要照顾了呢。”

金泰亨抬头看了一眼田柾国,又蹭回到金硕珍的颈项,嗅了嗅金硕珍发尾的味道,“现在是软糖味的硕珍哥。”

  金硕珍咀嚼软糖的动作停了一下,紧接着被软糖狠狠地呛到了,因为金泰亨在他的耳边用田柾国也能听到的声音说“我喜欢软糖味的硕珍哥,比以前柔软很多。”他的眼泪混入了汗水,眼睛被蛰得生疼,软糖黏着在他的喉咙,想要干呕的感觉大过了疼痛,他无措地抬眼,看到了田柾国被刘海遮盖住的眼,和镜子里他和金泰亨几乎重合的身影。

  “孩子,天空和大海都很好,可人们还是要在大地上生存。”

6.

  他和金泰亨的开始是疼痛赋予的契机,记忆只留存了他浑身的冷汗,散落一地的软糖,金泰亨慌张的脸,和他怎样也擦拭不完的泪水。他的疼痛开始伴随着反胃感,想要触碰金泰亨的渴求,和对自己的自我桎梏。

  他像一个溺水的人,在对金泰亨过激的爱和需求中挣扎,过量摄入的软糖在他的喉管中冒着泡,缩紧着他的呼吸道,直到金泰亨给了他一个软糖味道的吻,多情的眼睛含着泪表情痛苦地问他“硕珍哥是因为我而疼痛的吗?”

  金硕珍用尽全力的蜷缩着自己,眼神无法聚焦,他心想,我要断裂了。

7.

  金泰亨的笑让人无法拒绝,金硕珍每次看着金泰亨的四方嘴总觉得自己被那小小的形状框住了,框在金泰亨的唇齿间,被他口腔里的温度所灼伤,留下温热的伤疤。这孩子的情感表达比金硕珍来势汹涌地疼痛还要热烈,比他惯常吃的软糖还要浓郁,像压缩过度的晶体,过高的密度中承载着纠缠的丝线。

  但他们之间的争吵远比温情多。

  春日舞台的休息室是他们争吵中为数不多暴露在众人眼里的,他把手搭在金泰亨的肩上,触摸到他紧绷地肌肉线条,眼神触及到他含泪的眼角,疼痛在心口生长,他说“泰亨啊,是哥不对,对不起。”

  那天几个成员一起开完了所谓的“调解会”之后,他喝了很多酒,他以“大哥”的身份和金泰亨说了很多平时不会说的话,金泰亨流了很多泪。

  镜头关了以后,他抚上了金泰亨的脸,说“不要哭了泰亨,我好难受,不要哭了好吗?你好像总是在流泪,我疼的时候你总是在流泪,为什么你总是在流泪呢?你什么都没有做错,不要再流泪了。”

  疼痛开始发酵。

  “不,”金泰亨哭着摇头,“是我流泪的时候,哥总在疼。”

  他开始感受不到自己指尖的神经。

   “硕珍哥,我没能帮到你,我是个长不大的小孩,没办法拉你一把。”

   他听到啤酒瓶落地的声音。

“我是不是把你推得更深了?”金泰亨哭得更凶了,像做错事的小孩。

他跪坐在了地上,第一次因为疼痛而哭出了声。

8.

  那天他哭得很凶,他想起在挪威,金泰亨穿着灰色的高领卫衣在山脚下喊他,用导演戴着的监听耳机捉弄他,叫他名字的声音回荡在挪威的山谷间,即使在那之后他们就因为金泰亨忘记的背包而差些吵起来,金泰亨带着小脾气的话语在他听来也同说爱没什么两样,他有些僵硬的心,总是因为金泰亨的一些有意或无意的举动而柔软起来。他想起在夏威夷金泰亨蹲在海岸的岩石上,侧着头同海龟对视,带着和他一起买的浅色草帽,穿着一件偏蓝色的衬衣,浅棕的额发从海风中飘到他的眼睛里,是少年人的清爽。他想起金泰亨手腕上的双环手链,总是在衣袖间摇晃着,摇摇欲坠,像是随时都要断开,随时都会被少年人摘下,换一条更好看更牢固的。

  他想起那件绿色的棒球服外套,想起那件外套上沾染的金泰亨的泪水,想起金泰亨穿着那件外套在舞台上哭得像个孩子,而他只能抓紧自己的衣角,无力地在心里对自己说“你除了和他一起痛苦,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
  他模糊的泪眼里是金泰亨鼻尖的痣,那一点像烙在了他浅薄的视网膜上,即使闭上也会有光点留存。

  他哭得很凶,这些年没能流成的泪全数都倾涌了出来,不知道是谁把他抱回的房间,他只觉得泪水冲破了闸门,把全身的力气都倒了出来。

 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朴智旻坐在他的床边,手里正拿着一块湿毛巾给他擦脸,脸上不再挂着一贯的笑,而是紧抿着嘴唇,沉默地递给了他一杯水。他接过了水,小口地喝起来,冲朴智旻笑了笑,“智旻尼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呢,大哥不能哭吗?智旻也太小气了吧。”

  朴智旻握着他的手腕,摩挲着他凸起的腕骨,“哥的手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了呢?”

  “哥为什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呢?泰亨和哥在一起了吧,两个人互相折磨了吗?变得只会流泪了呢,两个人都。”

  “智旻啊,哥想吃糖,柾国房间里有,你去帮我拿好不好?”他反握住朴智旻的手。

   朴智旻笑了笑,像个坏小子,“哥去找玧其哥要吧,被他没收了呢,包括哥房间里的哦。”

   金硕珍把水递还给他,无力地缩进被子里,闷闷地说,“你们都是坏小子,只有柾国和小时候一样。”

   “哥想说田柾国傻的话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,”朴智旻掀开被子钻了进来,把脸贴在他的脊背上,“况且柾国也长大了。”

   “不,是智旻尼长大了呢。”

9.

  可金泰亨什么时候能长大呢?

   金硕珍在采访的时候盯着金泰亨的侧脸想着,他总是不断的回想到金泰亨慌张的表情,叫他“哥”的时候甜腻的撒娇,这个孩子曾经是他小心呵护的小宝石,他用自己的神经给金泰亨包裹出了一个壳,期待着金泰亨有一天能破壳而出,但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,这群哥哥们都宠爱金泰亨,但他却让他伤心了。

   他不知道那一晚过去以后他们是什么样的状态或者何种关系,他觉得这也不重要了,他的疼痛是他的利器,他用这些堆积起来的深痛捆绑着金泰亨,而金泰亨只是一个好心的、想要救赎自己最喜欢的哥哥的小孩,他流下的泪,迸发的隐痛,吞咽下去的软糖,都不再和金泰亨有关了。

   他恍惚地想着,思绪很乱。金泰亨抬眼看过来,他迅速地低下了头,余光瞥到了金泰亨握紧的拳头。他攥得太紧了,他想,这样会疼的。

    闵玧其的生日就要到来了,金硕珍提前准备了礼物,放到了闵玧其的工作室里,出来的时候碰到了金泰亨,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好笑,他的思绪又飘了很远,想到了宇宙里的小行星,旋转着砸到金泰亨的头上,给了金泰亨一双星辰般的眼睛,可惜现在那双眼睛已经不会再注视着自己了。

    他冲金泰亨笑了笑,摸了摸金泰亨的头,感受着疼痛又从掌心开始蔓延,没有合上闵玧其工作室的门就径直走了。

    他打算下楼去买软糖。

    闵玧其生日那天,他看到“我爱你”这三个字,想象这是金泰亨在那个软糖味道的吻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,他注意到直播里金泰亨用腿把闵玧其圈过去的举动,想象这是那天他痛哭过后金泰亨给他的安慰,他抑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,突然想要远离时间,回到自己进入大学校园的第一天。

    那是他记忆里不会长大的地方。

    他在演唱会最后谢幕的时候,扭头看到了金泰亨印在郑号锡额头上的吻,感到额头像火烧一般地疼痛。

    而金泰亨已经长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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